《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》诗句解读

Data by GuamfuMuseum on 2025-11-01

《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》

——唐·温庭筠

小山重叠金明灭，鬓云欲度香腮雪。

懒起画蛾眉，弄妆梳洗迟。

照花前后镜，花面交相映。

新帖绣罗襦，双双金鹧鸪。

温庭筠首句起得费解，一说小山指折叠屏风，重叠一词可解释，这类唐式折叠屏风目前仅日本可见；另一说小山指眉形，唐代眉形多样，宋人叶廷珪的《海录碎事》记载有十种之多，如果小山是屏，“金明灭”说的就是阳光下的感觉；如果小山是眉，“金明灭”应该是头饰或额黄。明灭的字面意思是忽隐忽现。下一句“鬓云欲度香腮雪”无歧义，满头云朵一样的乌发快要盖住肤白红润的两腮。

“懒起画蛾眉，弄妆梳洗迟”，转平韵，音调渐缓，状态懒散慵倦，画眉是唐代贵族女子的每日必需，重眉不重眼是唐代妆容的特点，所以认为首句是说眉毛讲的通，重叠只是皱眉而已。女子懒梳妆在婉约派中常见，“香冷金猊，被翻红浪，起来慵自梳头。”李清照这句词可见温庭筠之风。

下片接上片，“照花前后镜，花面交相映。”又回到仄韵，语气变硬，女子梳妆前后左右打量自己的插花，唐人头上插花最为大胆，常常插上大大一朵，别在头上特别夸张，有唐周昉的《簪花仕女图》为证。最后开始整理衣服，“新帖绣罗襦，双双金鹧鸪。”唐代绣工未及宋代那般精细，多用帖花补充，新帖即这道工艺；罗襦，丝绸短衣；鹧鸪，中国随处可见的一种鸟，体态大小适中，身上有斑点，变化多样，诗人们喜描述，李白诗“宫女如花满春殿，只今唯有鹧鸪飞”；李商隐诗“欲成西北望，又见鹧鸪飞”；张籍诗“送人发，送人归，白苹茫茫鹧鸪飞”；秦观词“江南远，人何处，鹧鸪啼破春愁”；鹧鸪作为诗词文学意象，主要因为它的叫声；“行不得也哥哥”，这鹧鸪的叫声完全寄托了古人的情思，与愁联系在了一起。唐末诗人郑谷有一首《鹧鸪》诗很有名，人称郑鹧鸪，诗中颈联说的场景与温庭筠的《菩萨蛮》不谋而合，“游子乍闻征袖湿，佳人才唱翠眉低”，在外的游子听不得鹧鸪叫，在家的佳人受不了鹧鸪曲而黯然神伤。了解鹧鸪的文化含义，才能理解温庭筠这首貌似没有主题的“酸词”。

温庭筠的《菩萨蛮》还有一段公案。据《唐才子传》和《北梦锁言》记载，唐宣宗喜欢《菩萨蛮》，宰相令狐绹私下请温庭筠代填一首，然后还嘱咐温庭筠此事不可张扬。令狐绹将《菩萨蛮》呈上皇帝之后，宣宗读之大悦，但谁知温庭筠嘴边没把门的，将此事又透露出去，这让令狐绹大跌面子，十分光火。有人认为温庭筠屡试不中，包括晚年告状即输，都是令狐绹从中作梗。